宁染当然只是想试探一下荣萧。荣萧说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，宁染想知道他所说的一切事情，是不是只是限于金钱的层面。但其实到底要不要把荣季林交给警方，不可能由荣萧作主。作主的人，应该是南辰。换句话来说，如果南辰觉得有必要让警方抓捕荣季林，就算是荣萧不同意，那南辰一样会做，宁染也一样会支持。但没想到，荣萧真的就真的答应了宁染。“您等一下。”宁染只好劝止。荣萧不解地看着宁染，“我确实没管教好他，他越走越偏，进去是迟早的事。你们没有第一时间把他交给警察，我已经领情了。”“先不急。”宁染说。荣萧这才又收起电话，他突然也意识到，宁染可能是在试探。“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，也替荣季林所做所为感到羞愧，子不教父之过，是我的问题。我非常抱歉，就算是两家有什么仇怨，孩子也是无辜的。伤害孩子的行为，不可原谅。”荣萧说得很真诚，不像是在虚伪应付。他这么一说，倒是让宁染想起一个问题：“南家和荣家，到底有什么仇怨？”这件事宁染是真好奇，但奇怪的是，连南辰都不知道答案。南老爷子连南氏的掌门都放心给南辰，但就是对南家和荣家的事讳莫如深。荣萧面色也僵了一下，“你不知道？”宁染摇头：“不知。”“也就是说，南辰也不知道。”荣萧果然也是老江湖，一语中的。这些老一辈的商界精英，那真是一个个比狐狸还要精。和他们说话，只要给一点点线索，他们就能分析出全貌的七八分。宁染没有否认。“这件事，还是等南辰来告诉你吧。如果你知道了，你不告诉南辰，你会心里不安。但如果你告诉了他，那也不妥。他爷爷都不肯说的事，自然不是什么好的事。所以你不知道，比知道了更轻松。”这话真有道理。或许是借口，或许是托词，但真的就是这么个理。宁染突然对荣萧没有那么戒备了。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，宁染都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。几句交谈后，荣萧的风度和智慧，已经让宁染反感不起来。突然有点理解母亲了，哪个女子遇见年轻时的荣萧，想必都会动心的。可是他们后来为什么会分开？这是宁染不能理解的。“好，不说也罢。”宁染应道。张口想问，为什么你和我妈妈要分开，为什么我流落在外多年，你不管不问？但张了张嘴，没问出口。算了，不问了。这个话题太敏感，说起来话也长。最重要的是，如果说到这个话题，那恐怕就得提相认的事。但宁染不想相认。而荣萧也没有提，他非常谨慎，非常尊重宁染。他只是委婉地表达，只要宁染想要的，他能给的，就一定给。宁染觉得聊到这里，差不多了。“以后你不要到学校门口去，南辰的人时常在那附近观察，发现可疑的人，一定会追究。”宁染说。荣萧老实地点头，“好，这次是我唐突了，下次不会了。我听说，那两个孩子是双胞胎？”说到孩子，荣萧的眼里竟然又有光彩，全是期待。那孩子也是有他的血脉，是他的外孙。“是的，他们很可爱，也很聪明。”宁染应道。看到荣萧眼里的光彩，宁染的心又软了一下。只有真正的关切，才会有那种光彩的出现。荣萧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但没说出来。宁染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，他想见见孩子。不然他也不会跑到学校门口去‘蹲守’，被乔战当成了坏人。但宁染不会让孩子见他，至少暂时不会。他是荣萧，是荣兴控股的最大股东。虽然因病退居二线，但他仍然是荣家最具代表的人物。是南家的仇人。而大宝和二宝，却是南家的子孙。只能说是造化弄人，现实残忍。“我听说你和荣蓉也见过面，你们相处很好。她知道你是她……她她非常高兴。”荣萧又结巴了。他就忘是想说，‘听说你是她姐姐’，她非常高兴。但他不敢说，怕宁染拒绝，说我不是。“我一直把荣蓉当妹妹，我们是在丽城认识的，她很可爱。”宁染很淡定。言下之意是，我和荣蓉的相处，与血缘关系无关，我们本来就很好。荣萧露出笑容，“那就好，荣蓉说，她想见见你，不知道可不可以……”“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？”宁染问。“嗯……这个，可能是她担心你会恨她……”“我为什么要恨她，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。”荣萧点了点头，欣慰的样子。“那我替她约吧，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？”荣萧说。“荣蓉不是在上大学吗，她在花城？”“没有，她在沪城，但我可以包机让她飞过来，能赶上晚饭时间。”宁染惊，这是什么操作？包机来吃晚饭？传说中的天价晚餐？所有的有钱人不分年龄，都会有冲动想扮演土豪的时候吗？“没这么急吧，有时间再约。”宁染淡淡道。荣萧有些不好意思，确实是太急了。讪讪道：“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，我安排她过来。”“好。”宁染答应了。宁染突然意识到，荣萧这么着急地要让她和荣蓉吃饭，那是因为他以为，这个饭局他可以参加。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，宁染会带上两个孩子。原来是这么一个打算。但显然宁染不会这么安排，荣南两家的事非常敏感，宁染不能草率决定和安排。她希望和荣蓉之间的相处，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地以朋友式的方式相处，而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来相处。说不上哪一种关系更好，但就目前来说，肯定以朋友关系相处会更舒服，更合理。“没事的话，我先走了。”宁染真的要走了，再聊下去，会不可避免地聊到更深入的话题。目前宁染不想这样。保持现状，不要有太多的交集，会让彼此不那么为难。荣萧点了点头，“替我向南辰问好。”宁染也点了点头。“还有这个。”荣萧摸出两个红包，“我不会买礼物，你给孩子买点什么吧。”宁染看了看，红包很小，里面装的应该是银行卡。宁染笑了笑，“给钱？”“一人给他们一百万，买点礼物。”荣萧局促地说。“不用了，谢谢，我替孩子领心意了。”宁染推掉红包，转身走了。离开的这一刻，心其实是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