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伯,你知道得真多,那老伯的妻子贤惠吗?”燕淮戴着一个草帽,坐在牛车上。这牛车是他从县城雇佣送他回来的,专门挑选了一个平时话多,认为妻子必须听夫君,不能违背夫君的人。这样话题一来,对方绝对会传播自己那一套。并且他打听过了,此人的妻子就是乖巧听话那一种,他说什么,对方不敢反驳半点。其实这样的女人很多,燕淮村里的都不少。许多男人都觉得,女人就应该无条件听从他们的安排,不符合心意了,便会对她们拳脚相加。早年,他总能听到谁家谁家的妻子因为不守妇道被男人打死。后来才知道不过是男人发了酒疯,失手将人打死,怕被抓去审问受罚。家里人便统一口径,是这女人不守妇道,他冲动之下将人打死,那在情理之中。他的娘就是这样死的,那时他才知道许多这样的话都是假的,不过是有人编故事为自己脱罪。他那个酒鬼爹,是喝醉了掉进沟里淹死的。听到对方的死讯,他内心是愉悦的,根本不觉得自己可怜。他读书,是因为知道想要改变律法,只有读书这一条路。他这么拼命的读书,是因为当年他母亲被酒鬼爹打死,甚至背上了污名。他不仅要为母洗刷冤屈,还要找出办法来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。后来发现,读书有几率实现。在见到孟先生事,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,更渴望去实现这个愿望。“我家那个做饭洗衣下地样样会,很能吃苦,从不抱怨。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热饭,吃完饭,她还会将洗脚水端过来帮我洗脚……”赶牛车的老伯不断炫耀着自己在家中享受的一切,颇为得意,“作为妻,就应该将夫君伺候好,那才是一个好妻子。”燕淮有点作呕,还是继续说:“若是那种在家里凶悍,被责骂一句,还要反骂回来,打她一巴掌,还要打回来的妻,该如何?”“这种敢忤逆丈夫女人,那就是不守妻德,打一顿她就听话了,不听话,那就再打一顿,打到她听话。”燕淮握紧拳头,草帽遮盖的脸已经没了笑容,转而是一片寒意。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时,醉酒爹殴打他娘的场面。那时他只是个小小的孩子,阻止了,可没有用,他的力气太小,一下被关在屋外,只能听到娘在屋内传出来的惨叫声。那次娘被打死了,父亲对着外面喊道:“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,叫你勾搭野男人……”全村的人都来了,都知道他娘不守妇道。娘死了,所有人拍手称快,不觉得醉酒爹失手打死娘是错的,反而觉得他为民除害。“若是打不赢呢。”燕淮继续问,“这种我看不如休了,是不是?”老伯很是赞同:“如果实在是太凶悍,就将其休掉,都是被搞过的破鞋,没有男人会要,看她怎么过日子,这种娘家都回不去的。”燕淮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一直在听的孟崇喜父子,说道:“老伯,继续赶车吧,我想早点回家。”“好嘞。”